2025-05-09 00:20:34
过去写了这么多宗教的“好话”,这次也该写写一些批评的话了。毕竟,爱的其中一个要素是:
【哥林多前书 13:6】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
如果一个人告诉你,他每天都在和上帝说话,你可能会觉得他信仰虔诚;但如果他说上帝每天都回他话呢?那他或许需要一点医疗协助1。然而,宗教狂热者的问题有时远远超过精神疾病患者的问题,因为前者不自知,后者至少知道自己有心理问题,会去治疗。
我越来越意识到,那些打着“爱”的名号,却在人间布道“禁”的人,其实根本不爱这个世界。他们不过是在制造一个镜像:在那个镜像中,所有人都得和他们一样惧怕、一样闭眼、一样跪下。否则就要下地狱。
于是,他们用“爱”之名,把爱定义成“你必须按照我理解的方式存在”;用“自由”之口,把自由翻译成“你可以不信,但你不能说出来”;用“上帝”之威,干了不少一般人不会干的事——侵略他人灵魂、裁定道德高地、涂改节日的本义,最后还要你说“感谢主”。
看看,这就是一些人的“虔诚”?
有一年清明节,我看到朋友圈里一位自称“基督徒”的人发了一个动态,写着:“我们不要拜魔鬼。”理由是清明节是“鬼节”,而基督徒只信“复活与永生”。我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开他之前发的“妇女节”那条状态,赫然写着:“这是女权鼓吹的日子,是邪恶的节日。上帝创造女人,是让她们顺服男人。” 并引用经文:
【以弗所书 5:22】你们作妻子的,当顺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顺服主。
上帝真的只让女人顺服男人吗?为什么不提经文后面写的丈夫需要爱妻子呢?明明是双方互相的关系,却被解读为一种单向的服从。或者,只是觉得别人需要顺服自己,而别人不可以质疑自己。
【以弗所书 5:28】丈夫也当照样爱妻子,如同爱自己的身子,爱妻子便是爱自己了。
很明显,婚内关系是一种“相互”的行为,是一种 “彼此顺服、彼此相爱”的表现。正如《彼得前书》所说:
【彼得前书 5:5】你们年幼的,也要顺服年长的。就是你们众人也都要以谦卑束腰,彼此顺服。
顺服从来都不是一种单向的行为,而是双方互相建立在“爱”的基础上产生的。
然而,《以弗所书》这两段经文强调的也仅仅是婚内关系的“妻子”与“丈夫”角色,而不是“男人”和“女人”。在婚姻之外,根据《加拉太书》所说,不分人种、不分地位、不分性别等等,实际上也是平等的:
【加拉太书 3:28】并不分犹太人、希腊人、自主的、为奴的,或男或女,因为你们在基督耶稣里都成为一了。
这种人,有一个共通的特征:永远站在圣经背后,永远躲在十字架下。他们不以爱作为判断尺度,而是试图片面摘抄经文来压迫他人,如同那法利赛人2。凡事不顺心——那是魔鬼作祟;别人不听话——那是信仰不纯;社会多样性增强——那是撒旦的伎俩。仿佛信仰不是为了理解世界,而是为了对抗世界。
他们传教,不是为了“福音”,而是为了“同化”;他们宣讲爱,却没有耐心听别人说完一句话;他们嘴里说的是“福音传万邦”,心里想的却是“地狱多塞点人”。
这种“狂热”,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权力欲望。不是用武力,而是用经文;不是监狱,而是良心。
他们只需要你在深夜时分,对自己的存在感到羞耻,然后说:“主啊,我错了。”
错在哪?错在你爱了不该爱的人?错在为女性争取了一点点话语权?错在愿意给死去的人扫墓?这些都不是罪。真正的罪,是他们把信仰变成一种道德投影仪,把人性的复杂简化成“该”与“不该”,然后强迫所有人进入他们自编自导的剧本里当群众演员。
更有趣的是,这种剧本往往一成不变。他们最怕的,不是“撒旦”,而是人类自己开始思考。他们最忌讳的,不是“异教”,而是你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妇女节不能庆祝平等?为什么清明节成了魔鬼节?为什么口中的“神爱世人”,永远只是“神爱他们自己觉得对的人”?他们回答不了,因为这不是信仰,而是恐惧;这不是灵魂的归宿,而是控制欲的遮羞布。
要我说,所谓的“宗教狂热者”,本质上是一种偷懒的存在方式。他们不愿意思考复杂问题,于是索性相信所有复杂问题都有一个“属灵的”答案;他们不想面对自己生活的混乱,就去指责别人的生活“不洁净”;他们不敢直面死亡的空虚,于是把所有形式的纪念都打上“异教”的标签。
宗教不是问题,人才是。信仰也不是问题,是那些拿信仰当皮鞭的人,把它变成了问题。上帝沉默,不代表人类要失语;经文不变,也不代表解读不能有爱。
毕竟,信仰如果不能让人更自由,不能让世界更美好,那它根本不值得去信3。
2025-05-06 16:37:00
“受害者”是道德高地的天然居民,是悲剧舞台上的聚光灯,是内心“我比你惨”的终极投影。可一旦靠近了,才发现,“受害者”有时不仅是可怜,还有一身的刺。你以为你在给对方递上一杯热茶,结果却被扎得一手血。不是因为你不够温柔,而是因为他们已经将所有温柔视作威胁。
他们裹着伤口走来,牙齿却早已磨得锋利。这是一些自称有精神疾病的患者的真实写照。
本以为你迎接的是一个需要拥抱的孩子,实际上面对的是一个把伤口当作武器的成年人。很多时候,所谓“需要理解”的人,比任何人都擅长误解。
互助小组、患者群聊,像一座冬眠动物的洞穴,里面聚着一群相互取暖、也互相扎人的刺猬。伸出手去,是想牵一把,但下一秒可能会用带血的针指着你,说:“你根本不懂我。”
当然不懂,毕竟没人能完全与他人共情、感同身受。他们的确遭遇过创伤,但他们也许并不想被真正“理解”——只想让你承认他们的伤口比其他人深,比其他人痛,比其他人纯粹,比其他人干净。他们不想疗愈,他们想胜诉。有的时候不是在寻求共情,而是在寻找一个不敢还嘴的观众。
可惜的是,有些人真信了。被“你不懂我”三连击倒后,还真去读心理书、看创伤研究,努力提高共情力。却没意识到,问题不一定是共情不够,而是他们根本不允许你共情。他们想要的不是桥梁,是壕沟;不是和解,是绝对的主场。任何不完美的倾听,都会被定义为“歪曲”;任何试图靠近的脚步,都会被解读成“冒犯”;任何你没说过的话,都会被他们“感受到”。
这时候或许会意识到:有些人或许不再是单纯的受害者,他们已经用“受害者”身份攻击他人,成为了另一种形式的施害者。
说到底,人类是一种很奇妙的动物。我们都知道痛苦,但我们希望自己的痛苦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可复制的原罪——于是,如果你敢说“我能理解”,那便是对我苦难的亵渎。于是,“你根本不懂我的痛苦”成了一种刺猬式的自我防卫,同时也是一种暴力的反击。这不是为了保护,而是为了主权:我的创伤是我最后的领地,谁也别想越界。
不能责怪他们带刺,毕竟那是他们在世界上存活下来的唯一武器。但也需要承认,靠近他们的人,哪怕是真诚地想要理解,也很可能被误伤——更残酷的是,被刺的往往是那些同样伤痕累累的人。
我见过一些互助小组里的人,初来乍到时满心期待“终于有人能懂我了”,不出三天,就开始互相拉黑、互相举报,理由是“对方冒犯了我”。可以说这是一种集体性的移情崩解,也可以说是创伤中的自恋相互碰撞的火花——但更实际的解释是:两个都在燃烧的人,是无法互相取暖的。
他们需要的不是镜子,而是观众。观众可以静静地听他们倾诉,不提出异议,不补充观点,不讲道理,更不揭伤疤。而一旦你不小心成了镜子,反射出他们不愿面对的东西,恭喜你,你就成了新的加害者。共情太多,是虚伪;共情太少,是冷漠;理解太深,是操控;理解太浅,是愚蠢。总之,你有罪。
在某种意义上,这种“受害者的攻击性”已经成了一种被默许的语言游戏。在它的语法中,受害是最高通行证,无需任何修饰和解释;而试图理解,则是僭越,是入侵。更难受的是,这些语言规则不是发疯的结果,而是精密的、社交媒体时代训练出的自我保护机制。每一句“你曲解了我的意思”,背后都站着成百上千个点赞和转发的幽灵。
从社会文化背景来看,这类行为并不罕见。我们所处的是一个高度情绪化的时代,很容易不再相信“理性争论”的可能性。你一旦表达观点,就等于在宣战;你一旦表示担忧,就等于否定别人。一个人曾经遭遇过痛苦,如今便拥有了道德赦免权。而一旦你试图辩解,说“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他们就反手一击:“你在PUA我/你在曲解我。”
很少有人说:有些痛苦其实不值得尊重。不是每个创伤都构成了高尚的理由,也不是每个情绪都可以合法地伤人。
精神分析中,未被处理的创伤会以重复的形式再现,这是“强迫性重复”。只是如今它被包上了话术的新壳:创伤不是被承认然后疗愈,而是被神圣化并据为己有。甚至变成一种资源,一种可以调配人际关系的筹码。有人个人账号介绍说“我是985硕士”,也有人用说“我重度抑郁、家暴背景、边缘型人格”。你不对他们小心翼翼,就是“标签歧视”。
是的,这个世界确实不够温柔,但一些人用“敏感”要求全世界温柔以待,自己却不肯放下武器。我们开始将“善意”与“脆弱”混为一谈,却忘了:真正的脆弱,不是你不能碰我,而是我愿意放下壳。
有些时候,我确实觉得心理学让我们过于习惯于“理解”,而不再质疑。“他攻击你,是因为他在保护自己”——这是正确的解释,却不是所有的真相。真相还包括:他攻击你,是因为他知道你不会还手;他把你当垃圾桶,是因为他把自己当了受害者圣人。我们该面对的现实是:创伤从来不是“无辜”的,它也会繁殖新的“暴力”。
我并不是否定“受害者”的痛苦,因为我也是一个“受害者”。事实上,我自己就是长期陷在创伤回声里的那个。但我逐渐意识到,如果我总用刺来保护自己,最后我就只剩下一堆刺。没有人靠近我,不是因为我不值得被爱,而是因为我让人无法靠近。不是世界太冷漠,而是我先关闭了入口。
所以需要小心,别被“我只是个受害者”这句话迷惑,那有时不过是“我是个合法刺客”的遮羞布。你以为你在救人,实际上你被当成了可以随便练习攻击的沙包。这个世界需要同理心,但不是受虐倾向。
也许很多人包括我曾经也是刺猬,也想过用针扎那些走近你的人,因为太怕了。但终究应该明白:用刺保护自己,最终会让自己变成孤岛。而若真的曾被伤害,就该明白攻击是不会带来安全感的——攻击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相信世界就是危险的。久而久之,就再也无法相信善意。
当发现自己在刺别人之前,不妨先问问自己,是不是把“别人应该理解我”当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权利,而不是一个需要对方自愿给予的礼物。刺是活下来的工具,但不是活下去的方式。自己可以痛苦,但别把痛苦当成武器;自己可以防御,但别把防御当成正义。
人类关系最脆弱的部分,不在于恶意,而在于误解。而误解常常不是因为不够聪明,而是太怕被看见。于是宁愿把看见自己的人刺伤,也不愿让他们走近。这就是刺猬的悲剧:他们渴望温暖,却让靠近的人流血。但温暖不会凭空到来,它只能在彼此卸下盔甲的那一刻发生。真正的疗愈不是让世界小心翼翼地不碰自己,而是开始愿意少扎别人一点。
终究得学会脱壳,哪怕很慢,哪怕会痛。但如果总是用受害者的名义掩盖自己的控制欲和攻击性,那就不是在康复,而是在退化。更可怕的是,这种行为正在把别人也拖入那种自己曾经痛恨的、压抑、冷漠、无法理解的世界里。
自己有伤口,这是真的。但自己也有选择,这更重要。
愿我们都不再是那个把同类逼走的刺猬。
2025-05-03 04:04:52
小时候常听大人说:“人要脸,树要皮。”那时候不懂,总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后来才明白,这不仅是一句老话,也是一道诅咒。
前阵子刷到一条别人分享的动态,父亲因为儿子年近三十还不结婚,觉得“丢脸”,威胁儿子要闹自杀。为儿子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操到去死,那真的叫爱吗?还是说,这爱,其实只是拿儿子当牌面,为了自己那点体面的幻影,甘愿献祭一切?
说到底,很多人这一生压根没活过。他们不过是披着自己的皮,演着别人的剧。
在这个“面子比命还重要”的社会,活成别人眼中的成功,比自己活得痛快更重要。买不起房,就没脸谈恋爱;工作不体面,就不敢回老家过年;你结婚了吗?你生孩子了吗?你家孩子上的是重点中学吗?你凭什么不一样?你凭什么不丢脸?
面子是中国式集体幻觉的最高统治者,既不是法律,也不是宗教,而是一种超越生死的社会控制机制。它不是自己脸上的皮肤,而是自己活在人群中的“社交肖像”。自己必须活得像样,像他们说的“样”。
可问题是,“像样”到底是谁定义的?
从前有皇帝穿新衣,百官百姓都跟着叫好。现在的“面子文化”,就像全国直播的那场皇帝新装,每个人都明知荒谬,但谁也不敢说破,因为一旦说破,那个叫破的人就成了“不合群”的“疯子”。
精神分析里有一个概念叫“镜像阶段”,婴儿第一次在镜子里认出自己,是因为他看到了外界反馈的那个“我”。换句话说,我们对自我的感知,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它依赖他人的反应。但这个机制一旦被扭曲,人就容易陷入一种被镜像奴役的状态——活成了别人期待的样子,无法区分真实的自我与社会投影。
穿着得体、结婚生子、升职买房,不是因为真的喜欢这一切,而是因为“不这样做,会丢人”。
什么叫“丢人”?丢的是谁的人?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就为了守住那张脸。到头来,这张脸,也不过是社会在身上打的一层腊——一旦不再顺从,它就剥落得干干净净。
而这个“社会”的真实面貌,说白了不过是隔壁张阿姨、父亲的酒友、中学班主任,还有微信里那些三年没说过一句话的人。他们成了自己行为的“审判团”,而自己则成了他们的审美器官的奴隶。救像是在社交法庭里,被一群无关紧要的观众围观着,把人生演成了一出“合格的样板戏”。
于是,一些人临死前的一句话是:“我这辈子没给家里丢过人。”听起来仿佛很体面,但其实荒谬得让人想哭——不是“我过得快乐”,不是“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是“我没有出丑”。
没有出丑的人生,真的是有价值的人生吗?
我认识一个人,男同性恋,三十出头,每次回老家都要装作是个“正常人”。他在公司是管理层,在北京有自己的房子,有喜欢的人,但他父母不知道。他说:“我活得很幸福,但他们如果知道我的真相,会觉得我是一种‘耻辱’。”
你看,“幸福”竟然也能变成一种罪。不是因为你做了错事,而是因为你没照剧本演。一旦偏离“正确轨道”,就会被当成“丢脸”的怪物。这种文化,不是温情脉脉的,而是冷酷至极的。
但最荒诞的不是这些父母、亲戚、熟人,而是人们自己。人们宁可压抑、伪装、崩溃,也不愿意摘下面具。因为不愿成为那个“出丑”的人,不愿成为那个“让别人失望”的人,不愿成为“丢人”的人。
把“面子”当作灵魂,却忘了,它只是社会在我们身上投射的一种“幻象光环”。
面子,不是错。但如果活着只是为了维护它,那么自己就是它的奴隶。
最终会发现,一生小心翼翼,怕被说闲话、怕让爸妈失望、怕亲戚嘲笑,结果呢?自己在哪儿?喜欢的东西还记得吗?真正想做的事做了吗?有没有一刻为自己而活过?还是只是在别人眼中“体面”地死去?
我曾在深夜里问过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没有人看着我,我还会这样活吗?”
会吗?
2025-05-01 00:07:00
上次发表过一篇文章《科学是工具》,这次咱换个角度来阐释这件事,单独来讲讲科学与科学主义。
人类总喜欢崇拜点什么,这是我们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残余欲望之一。在旧神陨落、天启沉默之后,科学这个穿着白大褂、手握仪器、号称“理性”的新神堂,被我们迫不及待地供上了神坛。但很遗憾,这位“新神”并不完美,它甚至不配被称为神。科学不是真理,它只是我们对真理的试探性摸索,是一堆概率与假设缝合出来的知识缝补品。
我们当然不该否认科学曾做出的卓越贡献,它让我们飞上了天、连上了网、把同性恋从精神病名单中踢出去。但别误会,这些成就和真理没有任何直接的血缘关系。别说是终极真理了,连“可靠解释”这顶帽子都戴得战战兢兢。今天说咖啡致癌,明天说抗氧化,后天又来一篇说“我们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科学话术中最性感的表达永远是:“需要进一步研究。”
在量子力学出现之前,经典力学号称万物之理;过去女性的心理问题常被误解为由“子宫”引起,许多症状被错误地归因于所谓的“子宫游走”,采用催眠、切除子宫等极端治疗手段,直到后来歇斯底里症的概念才被彻底废除;而等到了今天,连“性别”这种最古老的二元分类系统都在科学内部被肢解成光谱。那些自以为“可靠的”、“稳定的”、“公认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在某篇文献的补丁之下土崩瓦解。然而,大众却仍在用“科学认证”四个字为自己的无知撑腰,就像拿着过期的疫苗以为自己无敌于世。
科学最宝贵的,不是它能给你一个答案,而是它允许你不停地提问。问题在于,人们已经不太会提问了。许多人只会转发“美国研究表明”,只会引用“某大学实验发现”,只会在社交网络上刷一句:“这是科学定论。”抱歉,科学没有“定论”这种东西。科学唯一靠得住的“真理”,是它承认自己可能错。
你看牛顿的理论多好用吧?结果被爱因斯坦打脸。爱因斯坦自己也以为搞定了,结果量子力学给他一记耳光:“抱歉老哥,宇宙是随机的。”更讽刺的是,连量子物理的解释都有派系之争:哥本哈根学派说“观察决定实在”,认为实在性由观测定义,未被测量的量子态无确定属性;多世界解释说“宇宙在分裂”,认为实在性是客观的,所有可能性均存在于不同分支。这不是科学在接近真理,这是科学家在接近宗教的内战水平。不同的“证据导向”下,可以出现截然相反的科学结论,仿佛学术界也爱上了“我不同意你说的,但我誓死打死你”。
看看那些年我们是怎么笑宗教的:“你们把信仰当真理,科学才是终极标准。”现在轮到我们了,我们把科学当成信仰,忘了它的初衷是怀疑而非确信。不信你试试看在某些论坛上说一句:“我怀疑XX疫苗在长期效应上的风险尚未被完全研究。”立刻就有“科学卫道士”来给你安上“反智”、“阴谋论”的帽子。不是说不能支持疫苗,而是不能连讨论的空间都不给。曾经的“批判精神”如今成了“某种正确”的工具。科学也有它的圣经、它的教皇、它的宗教裁判所。
北京日报、新华网曾刊登过一篇文章《科学是个好东西,唯科学论是个坏东西》。那什么是唯科学论?文中说的就是科学主义。
科学主义(Scientism)是指将科学方法和科学知识视为唯一有效的知识来源或真理标准的观点或态度。它是一种过度依赖科学来解释所有现象,并将科学视为解答一切问题的万能工具的思想倾向。除此之外可能会淡化或忽略一些人类经验中的核心元素,比如人的自由意志、道德判断和人生意义等。
科学主义通常还表现为对非科学领域(如哲学、伦理学、宗教等)的轻视或否定,认为它们缺乏客观性和可靠性。其倾向于把复杂的人类经验和社会现象(如情感、道德、社会关系)简化为可以用实验和数据验证的对象。例如,心理学、伦理学或历史学等学科可能被认为仅仅是“实验科学”的延伸,对哲学、艺术、宗教等领域的知识视而不见,认为这些领域的解释和方法无法提供“真实”的答案,甚至是无意义的。某些科学主义者会主张宗教信仰是无知的产物,而哲学问题(比如“存在的意义”)也是没有真正价值的。
在科学主义中,某些极端的生物决定论观点认为,生物所有的行为、情感甚至思想,都可以被基因、进化或神经活动所完全解释,而没有什么是“自由选择”或“个人意志”主导的。同样,科学主义也可能会认为人生的意义只是一个生物学或物理学问题。例如,科学主义会试图用进化论解释人类的存在意义,将人类的目的简化为“生存”和“繁衍”。如果把所有人类经验、感情、信仰、文化等现象都视为可以通过科学定律来解释的对象,那么人生的深层意义、道德、精神追求等问题就会显得微不足道,甚至被视为不值得关注的“哲学空谈”。
既然科学主义并不是科学,那么如何避免进入科学主义的陷阱?
对于科学,我们可以用下面的话来阐释:
科学不是真理,科学成果也不是真理,被不断质疑的科学才是科学中的真理。
科学中的真理不等同于绝对、终极真理。
我们来逐一分析这句话:
科学不是真理:科学本身并不是终极的真理。科学的目标是通过观察、实验、验证来解释自然现象,但它并不是对这些现象的最终、绝对的解释。科学只是人类理解世界的一种方式,是一种不断修正和发展的过程。科学通过假设、验证和更新来逐步逼近真理,但它本身并不等同于真理。也就是说,科学是一个过程,而非一个固定的终点。
科学成果也不是真理:科学的成果,像是实验结果、理论或定律,虽然在某一时刻被认为是对某些现象的合理解释,但它们并不代表终极的“真理”。历史上曾有许多科学成果,经过时间的推移和进一步的探索,最终被更新或替代。即使是科学成果,也是暂时的,是基于当时的证据和理解。随着新证据的发现,这些成果可能会被修正或推翻。
被不断质疑的科学才是科学中的真理:科学进程中的核心要素——质疑。科学的真理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在持续的质疑和实验中逐渐接近的。科学不怕质疑,反而依赖于质疑和批判性思维,这推动着科学进步。每一项理论、每一个结论,都应当经受住反复的检验和验证。只有经过质疑和验证的科学,才能更接近于我们所说的“真理”。科学的“真理”不是固定的,而是一个不断接受挑战、修正和验证的动态过程。
科学中的真理不等同于绝对、终极真理:“真理”存在相对性。在科学中,所谓的“真理”是通过现有的理论和证据所达成的共识,但它并不是宇宙和世界的最终真理。科学中的“真理”是相对的,是建立在我们当前的知识和理解基础之上的。随着我们对世界理解的深化,科学中的“真理”也可能发生改变。也就是说,科学中的真理,是当前人类理解的“真理”,但不等同于绝对的、终极的真理。
或许得承认,人们爱的不是科学本身,而是那个能给人们安全感、让我们停止不安、赋予世界确定性的幻觉。但这个幻觉比梦还要不牢靠。科学从来不是那个把人们从愚昧中解救出来的“救世主”,它只是一个更聪明的、愿意承认自己可能错的凡人。可以尊敬它,但别膜拜它;可以信任它,但别迷信它。
要是真理存在,它一定不会穿着白大褂跟自己握手言和。它可能更像是在深夜里,让自己怀疑一切、颠覆三观、重新认识自己的那一瞬间。那才是真理的气味,哪怕它闻起来像烧焦的偏见。
所以每当有人问:“为什么高学历的知识分子人群中也有宗教信仰者?”的时候,实质上提问这个的人此时才是不科学的,因为提问者陷入了科学主义的困境,在提问前就预设了一个隐藏前提“科学是真理、宗教信仰者是因为无知”。然而事实上,当人一个人知道的越多,才越知道自己不知道和无知。当一个人知道的越少,才越自信,认为自己无所不知。
虽然科学不是真理,但如果你敢质疑它,你至少离真理不远了。
2025-04-30 01:51:24
这篇文章是我在前段时间心理状态比较低落时,深夜躺在床上、在昏暗的灯光下胡思乱想时,用手机语音记录下来的初稿。经过一番修改才成文。为什么要把它发出来呢?经过一番思考,大概是因为这两天状态稍微好转,翻到这篇文章,想分享一下人在情绪低谷时的真实感受。
当我心情好转,回头再看这篇随手写下的文字时,我也意识到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全文充满了负能量。所以,早睡真的是至关重要,尤其是对像我一样有精神问题的小伙伴们,深夜容易陷入负面情绪,胡思乱想。诶嘿。
最近这段时间,我活得像一台开着省电模式的旧手机:电量红得发紫,屏幕亮度暗得像坟墓。外界的一切声音,争吵、倾诉、分享、邀约,在我耳中都像是被泥巴糊住的广播,偶尔能分辨出字,却完全激不起回应的欲望。
我大概也明白,这不是因为我顿悟了什么存在主义的真理,也不是因为我修成了圣人。单纯只是双相低谷期带来的副作用:脑子像是被冻住的湖面,水底明明还有流动,但冰面上什么都动不了。
这期间有人在我的博客上留言,有人在发邮件给我。对不起,我全都看到了,但我真的提不起笔去回。不是我突然变冷漠,也不是我架起了什么自恋式的高冷人设。说得直白一点,我连刷微信看朋友发来“在吗?”的力气都没有。朋友见我一直没回,调侃我是不是微信号丢了,我一边盯着屏幕上那条消息发呆,一边想:是啊,丢了,大概是连同灵魂一起寄存进了哪家精神病院的冷冻柜里。
更搞笑的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我也对身边各种人类小剧场的喋喋不休产生了一种近乎冷酷的厌倦感。你和别人吵架?你在社交平台上和人对线?对不起,我连一丁点的兴趣都提不起。你们在争些什么呢?名誉?面子?理论?观点?这些词语从我脑海里滑过去的时候,像是听到了小孩在为了棒棒糖打架。
无趣到一种想笑的地步。
我并不是站在什么道德制高点上俯视众生,我自己不过是个摔进泥坑里打滚的人,只不过当你摔得够惨的时候,看着别人为了那一点破事互掐,真的,只能感叹一句:人类真是太热衷于维护自己的幻觉了。
有些幻觉叫“正义”,有些幻觉叫“自尊”,有些幻觉甚至披上了“爱”的名号。但不管包装得多漂亮,本质都是一场场无意义的表演,一种自欺的盛宴。赢了输了又如何?不过是在一场梦里改了改剧本而已。
有人可能会说我冷血、无情,缺乏共情能力。其实我当然知道“共情”这玩意的重要性,甚至还能给别人分析一整晚各种心理创伤与治疗方法。但笑话归笑话,现实就是,我明白的东西,并不等于我能做到。知识不会直接变成德行,就像知道熬夜伤身,不代表我今晚就能早睡一样。
有时候想,如果道德是靠理解来获得的,那人类早该全体成圣了。但看看现实,连个破聊天群都能天天爆发口水战,这说明什么?说明理解只是廉价的符号,而行动才是罕见的奇迹。
最近看动画、电视剧也格外无感。剧中的角色哭哭啼啼,吵吵闹闹,被各种无聊的执念折腾得死去活来。我坐在屏幕前,看着里面无比闹腾的角色,只能冷冷地想:“你们全毁灭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这大概是病态,也大概是清醒。谁知道呢,反正,宇宙不会因为谁哭了就多掉一颗星星,也不会因为谁赢了辩论就停下熵增的步伐。
某种程度上,我甚至觉得自己这种状态比很多“正常人”还诚实。至少我承认了自己的麻木,不再为了保住什么“好人设”强行装出热情。至少在这个巨大的精神市场里,我没有继续兜售假冒伪劣的同理心。
至于“集体荣誉感”这种东西……呵,别逗了,我连自己是不是今天能活下去都有点不确定,还想让我为某个群体高呼口号?个人主义?那又怎样?能在这个世界上保持一点点自我,哪怕是最微小的自我,已经够难了。
有些人把个人主义骂成自私。我不反驳,也懒得解释。毕竟,在这个每个人都在拼命从别人身上攫取认同、情绪价值、身份感的社会里,能够坦然说一句:“我就是只在乎自己的活人”,反而是一种不合时宜的诚实。
当然,我也清楚,这种状态不会一直持续。双相的节奏总有一天会把我推向另一个极端——那时候,我又会激情澎湃地觉得万物皆有意义,世界值得歌唱。但在此刻,我只是一个困在冬眠状态的哺乳动物,静静等待着,等待着那场未知的春天,或者,另一次漫长的黑夜。
反正,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讽刺,不是吗?
2025-04-29 13:23:00
“抬杠”原本是用来形容那些锱铢必较、偏爱和人拌嘴的小打小闹。但到了今天,它已经转型成了一个万能护身符——只要对方提出异议,只要对方展现出比自己更冷静、更缜密的思考,那么恭喜,对方立刻可以被打包进“抬杠”这个黑名单里,盖章驱逐,连带着理性也一起被扫进情绪垃圾桶。
当A发布了不符合事实的信息,B通过理性和事实指出,A就会说:
你跟我杠没意思,有本事你和谁谁谁说去。
言下之意是,你不配跟我讲道理,也懒得听你摆事实讲逻辑。最妙的是,这句话还暗含了某种道德优越感,好像主动拒绝思考、闭门造车,本身成了一种可歌可泣的姿态。
你看,多骄傲啊,连逃避都能搞出一种自以为光荣的腔调来。
其实,真正在杠的人并不是那些在逻辑上试图提出反例、补充论据、追求真实的人;真正的抬杠者,恰恰是那些一边自闭一边叫嚷着“不要跟我抬杠”的人。他们不是在讨论,他们是在防卫。他们不关心对错,只关心自己是不是被冒犯了,是不是输了面子。
如果说理性讨论是一场对真理的追寻,那么“指责别人抬杠”就是一次仓皇的逃亡。
这背后藏着一个普遍但又羞于启齿的心理机制:投射。
自己内心隐隐知道,自己其实没什么底气,但又不想面对这种自卑,于是干脆把对方描绘成无聊、较真、居心叵测的人——“不是我笨,是你坏”。这种操作并不罕见,它是“自我防卫机制”(self-defense mechanisms)的一种形式:先贬低外部世界,再回到自我感觉良好的壳子里。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套操作系统里,默认对方没有付出努力是一件必须完成的步骤。否则,一旦承认对方是在认真思考、严肃对话,自己的武装体系就会轰然坍塌。承认对方认真,就意味着要承认自己轻率;承认对方有道理,就意味着要直面自身的浅薄。
显然,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场不堪设想的心理浩劫。
于是,最简单的路就是:对方杠我了,对方就是恶意的。
就像小孩在地上打滚哭闹,理由不重要,姿态才是全部。
如果我们把这类现象放进更大的社会背景中来看,它其实和近几十年来人们越来越脆弱的自我建构逻辑密切相关。在一个信息爆炸、社交媒体催肥的年代里,每个人都在用碎片化的快感堆砌自尊,一遇到不同意见就像被剥了皮,暴露出赤裸裸的无能与惶恐。
久而久之,整个社会就出现了这样一群“伪反叛者”:表面高举独立思考、反权威的大旗,实际却连最基本的理性对话都无法承受。他们对自己喜欢的信息无脑认同,对自己厌恶的声音本能封杀,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逼到墙角”,实际上连讨论的门槛都懒得跨进去。
这种情形让我想起中世纪教会对异端的态度。
当年,很多异端并不是被认真辩论后判定为错误的,而是直接被打上“恶意”、“邪恶”的标签,送上火刑柱。
今天,火刑柱已经不存在了,但心灵的绞索依旧紧缚着每一个拒绝思考的人。只不过,这一次,点燃篝火的人,是他们自己。
理性上的辩论与抬杠有本质区别。
辩论是为了接近某种更高的真理,哪怕是临时性的、带着偏见的真理。而抬杠,只是为了逃避痛苦的自省,把真理当成敌人。
你怕的,不是被杠。你怕的,是面对一个你无力应对的、更清晰的世界。
毕竟,真正自信的人,是不会害怕对话的。
只有脆弱者,才需要把自己的无知藏在“不要抬杠”的伪善外壳下。
而且,说句实话——
如果你的立场经不起别人的三两句质疑就崩塌了,那问题真的不在别人有多爱杠,问题在于你从一开始就没立起来。